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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人
是夜,我在电脑前起身,走向洗手间,准备洗漱后就寝,经过穿衣镜,我停住了,转了几个圈,欣赏着自己,嗯,不是很差嘛,胖是胖了点,不过称得上丰满,我微笑着,进了洗手间。
洗漱完毕,我再次经过穿衣镜的时候,照了照镜子,又瘦了一点,真不错……
“小伶,你最近怎么越来越瘦了哇,有啥减肥秘诀,可不要藏私啊!”同事江月眉对我挤眉弄眼,我笑了:“你也想减肥了啊?简单啊,拿把刀把身上的肉一块块割掉不就行了。”
“呃……小伶,你怎么这样啊,又不是不知道我胆小,别吓我啊!”子,都这样,明明已经很苗条了,却老觉得自己胖,非要把自己弄得皮包骨了,才觉得美,减肥,却又吃不了苦,都希望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变成个绝色佳人。
“好了,不跟你扯了,赶紧上班吧,再聊,小心经理抓你去训话。”我淡淡地说,却成功地暂时止住了她的好奇,月眉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经理对她凶,这在公司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其中详情,当然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下了班,月眉挽着我的手,进了经常光顾的一家时装店,店里的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我们,笑着向我们推荐店里的新品,我环顾着店里的衣服,问道:“老板娘,上回我试过的那条裙子呢?”
“不好意思啊,上回的那条裙子货还没有补过来,现在最大的号码仍旧跟上回一样。”
“拿来吧,我再试试。”
“这……”老板娘似乎怕麻烦,但明显地,现在在她脑子里”顾客是上帝”这句话占了上风。
从试衣间里出来,我满意地看到了月眉跟老板娘惊诧的眼神。
“怎么可能呢,才十天不到啊,上回紧得拉都拉不上,这次怎么合身地跟订做一样了?”老板娘喃喃着。
我顺手拉了拉上的折皱,优雅地在试衣镜前旋了个身,得意地看着陪同自己女伴来买衣服的几位男士惊艳的目光。“老板娘,给我包起来吧。下次有新品,可别忘了我们,号码小点也无所谓,我会更瘦的……”试衣镜中的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一闪而逝,谁也没有发现。
晚上,我端详着自己在镜中的脸,把头左右偏转着,嗯,变化很快,只是左边的颊上似乎比右边稍微大了一点,不仔细看可真看不出来,不过我是绝不容许有一丝丝的不完美出现在我身上的,我缓缓地拿起了水果刀,往我的左脸削去,刀很锋利,一小片肉随着我手起刀落掉进了洗手池中,快得连血都来不及流出来,我就已经用早已准备好的石灰粉擦在了伤口上。再看镜中,的确,比原来漂亮多了。我满意地微笑,两根纤纤玉指捏起粉饼,轻拍着脸颊,相信晚上睡上一觉,明早人家看到的,又是我的冰肌玉骨……
“小伶,晚上去你家吃饭吧,我好久没吃你烧的菜了。”快下班了,月眉又在安排着晚上的行程了。
“吃饭啊?不好意思啊,可能不行了,今晚有约了,下回我再做我最拿手的糖醋鱼给你吃吧。”我吟吟地笑着推辞了。[ AD: ]
下了班回家,我迫不及待地站到了镜子前,卸下外衣,只剩下贴身的内衣,照了又照,现在的样子比起一个月前苗条多了,当初一百二十的体重,现在只剩下九十斤不到了,而且全瘦在该瘦的地方,现在的样子已经堪称完美了,只是今天在服装店看到的配上我现在的身材还不是最美的,最好能再瘦个几分就更好了,我撩起上衣,拿起水果刀,往腰际滑去……
“疼吗?”我忽然听到镜中的我说话了,我冷哼了一声:“怎么会呢?你可别忘了,现在我用我的可是你的啊,要疼也该是你疼,我怎么会有感觉呢?”
“你到底还要霸占我的多久?”镜中传来她悲戚的声音。
“那可得看我的心情了,目前为止我对你的还是非常满意的,这可是被我使用过时间最长的身体,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我斜睨着她,继续欣赏着我那美丽的身体,不,也许该说,是她的。
“我真不明白,天底下有那么多的人,你为什么要来找我?”镜中的人泫然欲泣。
“你不是一直想减肥吗?我这可是在帮你啊。等我用腻了你的就会回走的,到时候你不光能回来,还能继续享受我带给你的美丽的,何乐而不为呢?”我冷笑着道。
“你真无耻,你根本就不是人,却变成人的样子到这里来祸害!”
“谁说我不是人,你没看到我跟你一样是活生生的吗,只不过你住在镜子外面,我住在镜子里面罢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我比你更像个人啊。哈哈哈……”我狂妄地笑着,无视于她愤恨哀怨的脸渐渐模糊……
是的,我原本就是活在镜中的镜仙,就是人们照镜子时看到的镜中人,不管谁照镜子,里头都会有个我,本来我只是镜子上的一个影像,没有自己的想法,只能随着人的举手而举手,摇头而摇头,可是时间一久,我也能揣摩到人的心思,现在的人,都是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只有对着镜子,也就是对着他们自己的时候,才能展示最真实的一面,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捕捉到人最深层的心理,为以后鹊占鸠巢做好准备。
我轻轻地套上了外衣,继续瞧着镜中自己的脸,不,是小伶的,不是我的。
一个月前,我正在镜中休息,只见小伶走到镜前,不停地抱怨着自己的身材,我一听,蛮有意思的,于是,我就与她做了这交易,两个人换了位置,让她藏入镜中,我就以她的身份出来,白天我以她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扮演着她的角色,只有到了晚上,才是我自己。
我答应了她在我扮演她的期间把她的身材变得完美,因为我只是影像,在现实中用的是她的身体,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减肥,我自己都不会有任何疼痛,至于她疼不疼,就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一次次地将肉从身上割下来,用石灰涂上,再用与肤色相近的粉底抹好,一觉睡醒,便生成了于天生的皮肤看起来无异的组织,是的,就是看起来像……
已经快一个月了,她的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了,我跟她的交易可以说是完成了,今晚就跟她换回来吧,我也想念我镜中那清幽的空气了。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我来到镜前,玉指轻点着镜中的自己,小伶出来了,“来吧,我们换回来吧。我也想回家了。”我一如以往地笑着,无比地妩媚,可我知道,看在她的眼中,肯定是恶毒无比,可我不在乎。
我挥手,眼前出现一道白光,我用指尖沾了这白光在镜子上画了一道门,把手伸进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拉了出来,而我就顺着这股力量回到了镜中。
“怎么样,还满意现在的自己吧。”我凉凉地问着,不意外地看到她眼中的惊讶。“真没想到,才一个月,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差别,这样好了,什么减肥药都不用了。”她兴奋地在镜子前转个不停,忘我地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
我渐渐地隐去,嘴角的笑痕却愈来愈明显了,可惜没人会看到了……
第二天一早,我悠闲地倚在镜中等着她起床,她睡眼朦胧地来到镜前洗漱,一抬头看到脸上被我修改的地方溃烂不堪,“啊”地一声尖叫过后,便晕死了过去。我逐渐地远去,远去,唯有嘴角的微笑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