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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窗外的幽灵信使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城镇的名字无法确知,有一个女人看着她那一动不动的初生的婴儿,不愿相信接生婆眼里的事实。这是她的儿子。她在痛苦中把他带来人世。现在他该吃奶了。她把婴孩的嘴唇紧压到她的胸脯上。
“可他死了呀!”接生婆说。
“没有”,他的妈妈扯著谎。“我觉著他在吸奶呢。”她的谎言就像给了孩子奶水,这个其实已经死了的婴儿现在睁开了他的已死了的眼睛,而且开始踢著他已死了的双腿。
“瞧,你瞧见了吧?”她让接生婆去喊她丈夫进来认他儿子。
这个死去的男孩从来没吸吮过他母亲的一滴奶,没呷过一口水,没尝过一点吃的。当然,他就一点也长不大。而他的爹,一个能工巧匠,就做了一个架子来抻他。这样,年复一年,他保持着跟同龄人一样高的个子。这样过了六个冬天以后,他爹妈送他去学校念书。虽然他跟其他孩子一样高,这个死孩子看起来还是怪怪的。他的光光的脑袋跟别人差不多大,不过他身体的其它部分却薄得像一片皮革,干得像跟棍子。他尽力想用他的用功来弥补他的丑陋。每天晚上他都熬夜习字数数。他的声音就像干枯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因为很难听得见他说话,每次先生让他回答问题时,都要让班上的所有同学屏住呼吸。她常常叫他起来,而他每一回都答得对。
自然地,别的孩子都瞧不起他。那些霸道的同学有时放学后会等著他。不过揍他,即使是拿棍子打他,也伤不了他。他甚至哭都不哭。
有一天,那些坏孩子从老师的桌上偷来一团麻线。放学后,他们把他拦在操场上,把他的双臂架起来,这样他就像个十字架。他们把一根棍子从他的左袖子里戳进去,从右袖口伸出来。他们把他的衬衣拉到膝盖处,把衣边都扎起来。再把那团线的一头拴到他的一个钮扣上,然后放开了他。他们高兴地看到这个死孩子变成了一个绝好的风筝。看着他的大脑袋因为太重而成了倒栽葱,他们更乐开了。
看够了这死孩子在天上飘荡,他们就把手中的线松开了。死孩子没有飘回到地面上,象一般风筝那样;他滑行了起来。他可以转一点方向,虽然那其实是风的作用。他下不来了。真的,风把他吹得越来越高。
太阳落山了。死孩子还在乘著风飘荡著。月亮升起来了。趁著月光,他看到田野和森林漂浮过去。他看到山脉在他脚下经过,还有海洋,大洲。最后,风轻了下来,接著止息了。他飘滑到了一个陌生国家的土地上。这块土地是光秃秃的,月亮和星星都从天空中消失了。空气灰蒙蒙的,似乎蒙著裹尸布。死孩子歪向了一边,抖索著直到那根棍子从他的衬衫里掉出来。他卷起拖在他身后的麻线,等著太阳升起。时辰一个比一个长地过去了,四周仍是一片暗寂。他便开始四处漫游起来。
他遇到一个人,长得跟他自己颇像,皮革样的四肢上顶著一个光光的头。“我这是在哪儿?”
死孩子问道。
那人环顾灰蒙蒙的四周。“在哪儿?”那男人说。他的声音,跟死孩子的一样,听起来象是枯树叶在搅动时的沙沙耳语。
一个女人从灰暗中出现。她的头也是光的,她的身体干瘪的可以。“这个!”她摸著男孩的衬衫,粗声粗气地说。“我记得这个!”她拽著死孩子的袖子。“我有个跟这个一样的东西!”
“衣服?”死孩子说。
“衣服!”女人叫了起来。“就是这么叫的!”
更多干瘪枯萎的人从灰暗中走出。他们围拢来看这个陌生的穿着衣服的死孩子。现在死孩子明白自己身处何处了。“这是冥界阴间。
你为什么穿着衣裳?”那个死女人问道。“我们都是两手空空来的!你怎么有衣服呢?”
“我早就死了,”死孩子说,“不过我又在阳间过了六年。”
“六年!”一个死人说。“而你到现在才来到我们这里?”
“你认识我老婆吗?”一个死男人问。“她还活著吗?”
“告诉我我儿子的消息!”
“我妹妹呢?”
死人们围得更紧了。
死孩子说,“你妹妹叫什么名啊?”可是这些阴间的人们不记得他们亲人们的名
字了。他们连他们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还有,他们住过的地方,他们活了多大年纪,他们生活的情景,通通都忘了。
“好吧,”死孩子说,“在我出生的镇子上有个寡妇,也许她就是你的老婆。我知道一个男孩的妈妈死了,还有个老太太也许是你妹妹。”
“你还回去吗?”
“当然不啰,”另一个死人说。从来没人还回去。”
“我想,我也许会,”死孩子说。他解释了他怎么飞来的。“等下一阵风再吹起来的时候。。。”
“风从来吹不到这里,”一个最近刚死的人说,他还记得风这回事。
“那你可以用我的线跑。”
“那行吗?”
“ 给我丈夫捎个话!”一个死女人说。
“跟我老婆说我想念她!”
“跟我妹妹说我还没忘了她!”
“跟我的爱人说我依然爱他!”
他们都让他捎口信,却不知他们所爱的人或他们自己已然是早已逝去的了。真的,在这死亡的国度里,他们所爱的人也许正站在他们身边,托这个死孩子互相捎著口信。而这个死孩子,仍然记下了所有的口信。 然后,死人们把那根棍子又放回到死孩子的衬衣袖子里,把所有衣角都扎好。然后解开了线团。他们用那对皮革腿舍命地跑起来,把死孩子的身体拽上了天空,松开了线绳,用他们死寂的眼神目送他飘滑而去。
他在那片死寂灰暗之上久久地滑翔,直到一股清风把他吹向更高处,又一阵微风把他托得更高,然后一阵狂风又带著到他高高越过灰暗地带来到了一个能看到星星和月亮的所在。在他下面,他看到月光映照在海洋上面。远处,山峰高耸。死孩子来到了地面上的一座小村庄。
在这里他一个人也不认识,可他还是来到他走过的第一家,叩响了卧室的百叶窗。对著应声的女人,他说,“阴间捎来的口信,”然后就把其中一个口信捎给她。女人哭泣著,让他捎一个回话。
一家接著一家,他送著口信。一家接著一家,他收集著捎给逝者的回话。早晨,他发现有些孩子在放飞他,让他重新托风的恩典把这些新的口信带去阴间。
从此,直到如今,每天夜里,脑瓜里装满了口信,他会叩响任何一户人家的窗子来提醒某人-提醒你,也许-那比记忆更久的爱,那毋须名字的爱。